第 41 章 藍寶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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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 章 藍寶石
羅經理笑容一僵，自己這馬屁算是拍到馬屁股上了，還好閔啟初沒與他計較，他收好合同訕訕一笑：“好的，有問題隨時聯系，閔總。”
羅經理走後，閔啟初給顧城撥了個電話：“啟悅呢？你們聊得怎麽樣？她要是想通了，替我送她回閔家老宅，我工作忙沒時間去接她。”
“嗯……”顧城淡淡回道。
對面的聲音黏黏糊糊，閔啟初微微蹙眉，警覺道：“你要是跟我妹聊到床上去了，我——”
“我有那麽禽獸？”顧城打斷他，“為人師表，你要相信我還是有師德的，今晚就給你妹送回去。”
“我表姐是個天資聰慧的人，十四歲就決定進修古董鑒定，十六歲考上了巴黎最好的設計學習。畢業後出了幾個代表作，漸漸在業界聞名，後來遇到了我姐夫，就英年早婚了。”程彥對於這個表姐有點小小的自豪。
“因為閔家紮根奢侈品行業，所以我表姐的事業也迎來了高峰期，她成為了格蒂尼的首席設計師，前途無量。”
“不過後來感情不和離婚了，她從格蒂尼離職又回巴黎進修，近幾年都在羅森德工作。”程彥淡淡道。
羅森德是屬於巴黎一個老牌家族的產業，也是著名的奢侈品品牌，與格蒂尼的產業規模幾乎不相上下。
代雅踩著腳下的石子，一個沒註意踩滑了，身子踉蹌，被程彥抱了個滿懷，他暈迷糊了，語氣都像是喝醉了。
“嘿……咳嗯，你小心點。”笑意幾乎憋不住。
她一楞，撐著他手臂好好站了起來，回頭看向那個石頭，光滑又大，是她分了神才踩上去的。
海叔是個賭石的老手，經驗豐富，成功率至少有六成，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節節敗退，花二十萬買了兩塊開窗的大料子，最後居然都是廢料。
他手下養了不少工人，將從前賭贏的料子做成手鐲賣出去，賺了不少錢，但是一刀生一刀死，海叔沈浸在賭石的快感裏完全走不出來，當工廠貨供不應求時，他又動了心思。
二十萬雖然是打水漂了，但是他新入手的兩件大料，打燈看帶色，且重達一百公斤，這兩塊料子昂貴無比，還是他從公盤搶來的，他就盼著一刀下去暴漲。
前車之鑒讓他小心翼翼，沒有急著開，他準備找個經驗老道的師傅再看一看，但是這邊不像緬甸，沒有熟悉翡翠特性的人，他又怕被坑，直到看代雅一行人像是有文化的，又是搞玉石的，不禁動了心思。
“你幫我看看這料子裏有沒有綠，如果漲了，我就放了你們。”他站起來敲了敲院裏放著的石頭。
代雅看見那塊黑烏砂賭石，她細細摸上去，忐忑地看向海叔：“如果我告訴你，你真的會放我們走？”
“怎麽樣，有嗎？”海叔只是看著她。
代雅沈下臉色：“讓我再看看。”
她打著燈，順著裂縫再檢查了一遍，然後又回到被擦過的皮殼那處，皮殼已經很薄了，打燈能看到明顯的暗綠色，這麽明顯的反應，幾乎是可以確定裏面有色的。
海叔看起來不太像新手，怎麽會連這點都辨別不清楚。
只有一種可能，他之前賭輸了，現在害怕了。
黑烏砂賭石是賭性最大的石頭，內部與外部特征有天壤之別，即使是見色，也很難防止多裂、無水等情況。代雅手心冒汗，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麽。
海叔等的有點不耐煩了，皺起眉頭：“一個石頭都要看這麽久，我就問你裏面有沒有色。”
代雅手心一把汗，她有一個猜測，但是不確定。
“開不漲的，你賣了吧。”
海叔頓時氣得眉毛上揚，不信邪道：“給我開了，我倒要看看你準不準。”
他吃準這塊石頭裏有色，而且這麽明顯的表現，怎麽會開不漲呢？就算色帶只有石頭的十分之一，那也是穩賺不賠。
“只有這一點，其他都是白的，賣你的人是故意做給你看的！”她急得額頭冒汗。
賭徒，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真的殺紅了眼，如果他不把這個料子拋售給別人，自己就是傾家蕩產，到時候海叔還會真的放過他們嗎？
工廠師傅也都是沒有工資，跟著海叔混了那麽久，早就想開這石料回本了，說著便大刀闊斧拿了鉆頭，等到用水把開窗處洗了出來，海叔激動到差點走不動路，工人們也都看傻了眼。
“陽……陽綠……”
令人驚艷的綠色，水頭雖然沒有那麽好，但也確確實實達到了陽綠級別，甚至快接近帝王綠。
海叔看向代雅：“看走眼了？”
他一聲命下：“沿著周圍給我繼續開。”
如果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陽綠，他現在就把這切了做成物件拍賣出去，這樣工廠就能繼續順利運轉，且不說運轉，身價暴漲二十億也不是問題。
工人順著皮殼繼續磨，下一秒卻傻了眼：“這怎麽會是白色的？”
剛剛的綠色截然斷了，剩下的皮開出來的居然是“白色大理石”，工人都傻了眼，海叔推開他們走上來看，色斷了。
他青筋暴起，一拳砸到石頭上：“操！”
他再怎麽愚蠢，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，這居然是塊上了料作假皮殼的翡翠，裏面都是毫無價值的白肉，跟大理石沒有任何區別。
他一把拽過代雅，狠狠扔到石頭邊上，她手肘猝不及防劃過石頭，一片火辣辣的痛感。
“你明知道這是塊假石頭，不告訴我？”
代雅痛得冷汗直下，她極力冷靜道：“我也不確定這是假石，但我說過了，這塊石頭漲不了。”
濕手觸摸有粘連感，周圍的都是變種，它就算有一根色帶也不一定能滲透進去，所以代雅才起了疑心。
海叔眼裏都是紅血絲，布滿繭的雙手微微顫抖，骨節流血。
“抄家夥，我們去找那鱉孫兒！”他提著代雅的手臂，就要將她帶走。
“等等！”再不想辦法，等他們殺紅了眼，他們四個學生都會被波及，“你不是還有一塊石頭沒開嗎？”
“我知道有供應商缺貨，他們收原石。”她撐著石頭站起來，一瘸一拐，手和膝蓋都受了傷。
她的應激反應很嚴重，在醫院處理外傷時受不了任何聲音刺激，即使是最好的私人病房，只要有護士從走廊路過她就會驚醒，從床上爬起來抱著他哭。閔啟初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和腦科醫生介入，醫生卻說病人的情緒過於激動，要先等她冷靜下來，其餘檢查也在他安撫下依次做了。
閔啟初很怕，怕她清醒不了。
他一刻鐘也沒敢睡，一顆石頭懸在心上，每次聽到她細細的哭聲，心臟就像是被泡發了揉皺的紙，揪作一團。
他無心處理任何事情，將報警筆錄工作所有的事都甩給了周岫處理，代雅離不了人，他就二十四小時守著，這已經是第二天了。
“沒事的，只是噩夢。”
代雅看著他秒回，又納悶他怎麽不在電話裏直接說。
她撓了撓眉毛，開始糾結寶石的品類。
首先用不起稀有寶石，更不可能用人工石頭，獲獎的作品能夠直接售賣，寶石品類會嚴重影響它的價值，據說往屆裁判也超級看重主石。
如果實在不行，就只能拉個投資。
夜晚學校開了一場晚宴，據說是羅森德公司讚助的，珠寶設計院大半精英和教授都參與了，導師紀伯倫也邀請她做女伴，代雅明白他的意思，他想向羅森德公司舉薦自己。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，但是她心屬格蒂尼，還一心停留在自己的作品上。
她腳踩一雙高跟鞋，禮服是在附近商店租賃的，一身簡單的白色立裁緞面長裙，後擺開衩，但是貼合的走線完美勾勒她的曲線，期間有不少男士頻繁向她搭訕。
紀伯倫眨眨眼，意思是不打擾她，一個人去跟別的導師敘舊了。
代雅屈膝微微靠在墻邊，為了防止更多糖衣炮彈，她和小組成員Nora還有史蒂文站在一塊聊天。
“有什麽好吃的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香檳還不錯。”
“我猜是學生會過去收的讚助，今年拿出來繼續用。”
代雅看了下酒杯，驚訝道：“真的嗎？加入學生會可以每天小酌一杯嗎？”
“不會，而且她們歧視留學生，因為我們蹩腳的法文。”Nora一攤手。
“如果是這樣，那我可能會在面試環節把屎塞他們嘴裏。”代雅淡淡道。
自從融入法國文化，她已經學會大膽自如地表達心中的想法。
Nora驚呼了一聲，捂住她的嘴：“歐——你可是位淑女！”
隨即兩個人在角落裏笑彎了腰。
紀伯倫不知道從哪兒走了過來，朝代雅招招手，她立馬上前輕輕挽住他的臂彎，隨即面不改色道：“我發誓我剛剛沒有說什麽，是Nora說的。”
小老頭搖了搖頭，幽默道：“如果等會某位先生知道我推薦的學生對屎情有獨鐘，即使我臉皮厚，可能還是掛不住你。”
代雅壓抑住上揚的唇角：“聰明人應該選擇沒聽到。”
她跟著導師穿過人群，隨即楞住了。
半月不見的人，光風霽月地站在人群裏，她遠遠看著所有人對他阿諛逢迎。
閔啟初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，面色溫和，他沒有喝酒，手指上有一枚藍寶石戒指。周圍的女士不知道問什麽，語笑嫣然，他也溫風和煦不緊不慢回道。
直到有位女士向他端去一杯香檳，他才伸手推拒道：“抱歉，我不沾酒。”
“hello，閔總，”小老頭帶著她上前，“這是我的學生代雅。”
代雅擡眸，和他溫潤的目光撞上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他這時候唇角的笑容變得更真切一點。
“閔先生好。”她謙遜打招呼，裝作不認識。
閔啟初剛才遠遠就看見了她，一身有點拘束的緞面禮裙，但是在角落跟朋友笑得挺歡，也不怕走光。她別發的夾子是一個獨特的綠枝纏花造型，春意盎然，搭配微微的卷發恰到好處的成熟感，看起來是她自己的設計。
“好久不見，牙牙。”他揭穿她的謊言。
紀伯倫看了下兩人，頓時反應過來：“原來兩位認識，倒是我這老頭兒自作多情了，還想給閔總介紹代雅，她特別有才華。”
最重要的不僅是才華，而是才華和努力兼備，在所有學生都精心為晚宴準備的時候，她還在工作間打磨自己新的設計。
十幾天七件重工設計的作品，並且每一件都有沖大賽的實力，紀伯倫絕沒有看走眼。
她只是微微一笑，蛇蠍一般的紅唇上揚：“您不用說，我也會這麽做的，別激動先生，羅森德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原創設計師。”
代雅挺起脊背，一步步向紀伯倫走去，他氣得微微咳嗽，代雅拍了拍他的背順著氣，緊緊握住導師的手。
“如是口出無憑，肆意汙蔑，希望羅森德官方能通過全媒體向我道歉，並由卓程女士承擔我的名譽損失。”
“畢竟今天的事已經被媒體做文章，無論我抄沒抄襲，我已率先承擔了代價。”
總監莫名被這女孩兒堅定的目光給震懾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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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經理笑容一僵，自己這馬屁算是拍到馬屁股上了，還好閔啟初沒與他計較，他收好合同訕訕一笑：“好的，有問題隨時聯系，閔總。”
羅經理走後，閔啟初給顧城撥了個電話：“啟悅呢？你們聊得怎麽樣？她要是想通了，替我送她回閔家老宅，我工作忙沒時間去接她。”
“嗯……”顧城淡淡回道。
對面的聲音黏黏糊糊，閔啟初微微蹙眉，警覺道：“你要是跟我妹聊到床上去了，我——”
“我有那麽禽獸？”顧城打斷他，“為人師表，你要相信我還是有師德的，今晚就給你妹送回去。”
“我表姐是個天資聰慧的人，十四歲就決定進修古董鑒定，十六歲考上了巴黎最好的設計學習。畢業後出了幾個代表作，漸漸在業界聞名，後來遇到了我姐夫，就英年早婚了。”程彥對於這個表姐有點小小的自豪。
“因為閔家紮根奢侈品行業，所以我表姐的事業也迎來了高峰期，她成為了格蒂尼的首席設計師，前途無量。”
“不過後來感情不和離婚了，她從格蒂尼離職又回巴黎進修，近幾年都在羅森德工作。”程彥淡淡道。
羅森德是屬於巴黎一個老牌家族的產業，也是著名的奢侈品品牌，與格蒂尼的產業規模幾乎不相上下。
代雅踩著腳下的石子，一個沒註意踩滑了，身子踉蹌，被程彥抱了個滿懷，他暈迷糊了，語氣都像是喝醉了。
“嘿……咳嗯，你小心點。”笑意幾乎憋不住。
她一楞，撐著他手臂好好站了起來，回頭看向那個石頭，光滑又大，是她分了神才踩上去的。
海叔是個賭石的老手，經驗豐富，成功率至少有六成，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節節敗退，花二十萬買了兩塊開窗的大料子，最後居然都是廢料。
他手下養了不少工人，將從前賭贏的料子做成手鐲賣出去，賺了不少錢，但是一刀生一刀死，海叔沈浸在賭石的快感裏完全走不出來，當工廠貨供不應求時，他又動了心思。
二十萬雖然是打水漂了，但是他新入手的兩件大料，打燈看帶色，且重達一百公斤，這兩塊料子昂貴無比，還是他從公盤搶來的，他就盼著一刀下去暴漲。
前車之鑒讓他小心翼翼，沒有急著開，他準備找個經驗老道的師傅再看一看，但是這邊不像緬甸，沒有熟悉翡翠特性的人，他又怕被坑，直到看代雅一行人像是有文化的，又是搞玉石的，不禁動了心思。
“你幫我看看這料子裏有沒有綠，如果漲了，我就放了你們。”他站起來敲了敲院裏放著的石頭。
代雅看見那塊黑烏砂賭石，她細細摸上去，忐忑地看向海叔：“如果我告訴你，你真的會放我們走？”
“怎麽樣，有嗎？”海叔只是看著她。
代雅沈下臉色：“讓我再看看。”
她打著燈，順著裂縫再檢查了一遍，然後又回到被擦過的皮殼那處，皮殼已經很薄了，打燈能看到明顯的暗綠色，這麽明顯的反應，幾乎是可以確定裏面有色的。
海叔看起來不太像新手，怎麽會連這點都辨別不清楚。
只有一種可能，他之前賭輸了，現在害怕了。
黑烏砂賭石是賭性最大的石頭，內部與外部特征有天壤之別，即使是見色，也很難防止多裂、無水等情況。代雅手心冒汗，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麽。
海叔等的有點不耐煩了，皺起眉頭：“一個石頭都要看這麽久，我就問你裏面有沒有色。”
代雅手心一把汗，她有一個猜測，但是不確定。
“開不漲的，你賣了吧。”
海叔頓時氣得眉毛上揚，不信邪道：“給我開了，我倒要看看你準不準。”
他吃準這塊石頭裏有色，而且這麽明顯的表現，怎麽會開不漲呢？就算色帶只有石頭的十分之一，那也是穩賺不賠。
“只有這一點，其他都是白的，賣你的人是故意做給你看的！”她急得額頭冒汗。
賭徒，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真的殺紅了眼，如果他不把這個料子拋售給別人，自己就是傾家蕩產，到時候海叔還會真的放過他們嗎？
工廠師傅也都是沒有工資，跟著海叔混了那麽久，早就想開這石料回本了，說著便大刀闊斧拿了鉆頭，等到用水把開窗處洗了出來，海叔激動到差點走不動路，工人們也都看傻了眼。
“陽……陽綠……”
令人驚艷的綠色，水頭雖然沒有那麽好，但也確確實實達到了陽綠級別，甚至快接近帝王綠。
海叔看向代雅：“看走眼了？”
他一聲命下：“沿著周圍給我繼續開。”
如果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陽綠，他現在就把這切了做成物件拍賣出去，這樣工廠就能繼續順利運轉，且不說運轉，身價暴漲二十億也不是問題。
工人順著皮殼繼續磨，下一秒卻傻了眼：“這怎麽會是白色的？”
剛剛的綠色截然斷了，剩下的皮開出來的居然是“白色大理石”，工人都傻了眼，海叔推開他們走上來看，色斷了。
他青筋暴起，一拳砸到石頭上：“操！”
他再怎麽愚蠢，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，這居然是塊上了料作假皮殼的翡翠，裏面都是毫無價值的白肉，跟大理石沒有任何區別。
他一把拽過代雅，狠狠扔到石頭邊上，她手肘猝不及防劃過石頭，一片火辣辣的痛感。
“你明知道這是塊假石頭，不告訴我？”
代雅痛得冷汗直下，她極力冷靜道：“我也不確定這是假石，但我說過了，這塊石頭漲不了。”
濕手觸摸有粘連感，周圍的都是變種，它就算有一根色帶也不一定能滲透進去，所以代雅才起了疑心。
海叔眼裏都是紅血絲，布滿繭的雙手微微顫抖，骨節流血。
“抄家夥，我們去找那鱉孫兒！”他提著代雅的手臂，就要將她帶走。
“等等！”再不想辦法，等他們殺紅了眼，他們四個學生都會被波及，“你不是還有一塊石頭沒開嗎？”
“我知道有供應商缺貨，他們收原石。”她撐著石頭站起來，一瘸一拐，手和膝蓋都受了傷。
她的應激反應很嚴重，在醫院處理外傷時受不了任何聲音刺激，即使是最好的私人病房，只要有護士從走廊路過她就會驚醒，從床上爬起來抱著他哭。閔啟初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和腦科醫生介入，醫生卻說病人的情緒過於激動，要先等她冷靜下來，其餘檢查也在他安撫下依次做了。
閔啟初很怕，怕她清醒不了。
他一刻鐘也沒敢睡，一顆石頭懸在心上，每次聽到她細細的哭聲，心臟就像是被泡發了揉皺的紙，揪作一團。
他無心處理任何事情，將報警筆錄工作所有的事都甩給了周岫處理，代雅離不了人，他就二十四小時守著，這已經是第二天了。
“沒事的，只是噩夢。”
代雅看著他秒回，又納悶他怎麽不在電話裏直接說。
她撓了撓眉毛，開始糾結寶石的品類。
首先用不起稀有寶石，更不可能用人工石頭，獲獎的作品能夠直接售賣，寶石品類會嚴重影響它的價值，據說往屆裁判也超級看重主石。
如果實在不行，就只能拉個投資。
夜晚學校開了一場晚宴，據說是羅森德公司讚助的，珠寶設計院大半精英和教授都參與了，導師紀伯倫也邀請她做女伴，代雅明白他的意思，他想向羅森德公司舉薦自己。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，但是她心屬格蒂尼，還一心停留在自己的作品上。
她腳踩一雙高跟鞋，禮服是在附近商店租賃的，一身簡單的白色立裁緞面長裙，後擺開衩，但是貼合的走線完美勾勒她的曲線，期間有不少男士頻繁向她搭訕。
紀伯倫眨眨眼，意思是不打擾她，一個人去跟別的導師敘舊了。
代雅屈膝微微靠在墻邊，為了防止更多糖衣炮彈，她和小組成員Nora還有史蒂文站在一塊聊天。
“有什麽好吃的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香檳還不錯。”
“我猜是學生會過去收的讚助，今年拿出來繼續用。”
代雅看了下酒杯，驚訝道：“真的嗎？加入學生會可以每天小酌一杯嗎？”
“不會，而且她們歧視留學生，因為我們蹩腳的法文。”Nora一攤手。
“如果是這樣，那我可能會在面試環節把屎塞他們嘴裏。”代雅淡淡道。
自從融入法國文化，她已經學會大膽自如地表達心中的想法。
Nora驚呼了一聲，捂住她的嘴：“歐——你可是位淑女！”
隨即兩個人在角落裏笑彎了腰。
紀伯倫不知道從哪兒走了過來，朝代雅招招手，她立馬上前輕輕挽住他的臂彎，隨即面不改色道：“我發誓我剛剛沒有說什麽，是Nora說的。”
小老頭搖了搖頭，幽默道：“如果等會某位先生知道我推薦的學生對屎情有獨鐘，即使我臉皮厚，可能還是掛不住你。”
代雅壓抑住上揚的唇角：“聰明人應該選擇沒聽到。”
她跟著導師穿過人群，隨即楞住了。
半月不見的人，光風霽月地站在人群裏，她遠遠看著所有人對他阿諛逢迎。
閔啟初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，面色溫和，他沒有喝酒，手指上有一枚藍寶石戒指。周圍的女士不知道問什麽，語笑嫣然，他也溫風和煦不緊不慢回道。
直到有位女士向他端去一杯香檳，他才伸手推拒道：“抱歉，我不沾酒。”
“hello，閔總，”小老頭帶著她上前，“這是我的學生代雅。”
代雅擡眸，和他溫潤的目光撞上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他這時候唇角的笑容變得更真切一點。
“閔先生好。”她謙遜打招呼，裝作不認識。
閔啟初剛才遠遠就看見了她，一身有點拘束的緞面禮裙，但是在角落跟朋友笑得挺歡，也不怕走光。她別發的夾子是一個獨特的綠枝纏花造型，春意盎然，搭配微微的卷發恰到好處的成熟感，看起來是她自己的設計。
“好久不見，牙牙。”他揭穿她的謊言。
紀伯倫看了下兩人，頓時反應過來：“原來兩位認識，倒是我這老頭兒自作多情了，還想給閔總介紹代雅，她特別有才華。”
最重要的不僅是才華，而是才華和努力兼備，在所有學生都精心為晚宴準備的時候，她還在工作間打磨自己新的設計。
十幾天七件重工設計的作品，並且每一件都有沖大賽的實力，紀伯倫絕沒有看走眼。
她只是微微一笑，蛇蠍一般的紅唇上揚：“您不用說，我也會這麽做的，別激動先生，羅森德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原創設計師。”
代雅挺起脊背，一步步向紀伯倫走去，他氣得微微咳嗽，代雅拍了拍他的背順著氣，緊緊握住導師的手。
“如是口出無憑，肆意汙蔑，希望羅森德官方能通過全媒體向我道歉，並由卓程女士承擔我的名譽損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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